这道声音离得不近，但多年的杀手生涯给了李存极强的听力。
他努力辨别着声音的来源，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上走。
终于到了二十二层，声音越发清晰。
应该就是这栋楼某一个房间内发出的。
但是，据之前的马仔提起。
这栋酒店之前清理到二十二层的时候，就终止了。
似乎是因为二十三层也就是顶层的楼梯入口大门不知被什么东西堵死了，怎么推也推不开。
有人说门后有怪物抵住了门，有人说酒店闹鬼……
反正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所以，离二十三层最近的二十二层也染上了一些诡异的色彩。
而且，不知为什么。
发电机的电力似乎只能运送到二十一层，二十二层一到晚上只能漆黑一片，因此，也就没人愿意居住在这一层。
如此看来，无人的二十二层不应该会产生什么动静才对。
李存掏出打火机。
微弱的光芒将李存的影子拖得很长，几乎布满了身后的走廊。
随着李存脚步的移动，火光颤抖。
影子也随着发抖……
呜咽的声音再度传来，就是前面房间里传出的。
而且，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缓缓蠕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存全神戒备，手中出现一把飞刀！
突然，前面的房门里，一个脑袋沿着地面伸出。
上面裹满了鲜血，一双大大的眼睛凸起……
李存提起的心却渐渐松懈了下来。
原来是上午亲手杀了亲弟弟的伍大。
伍大之前被饿了整整一天，今天又使出最后的力气杀了自己的弟弟。
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嘴巴里模糊地喊道：“谁有吃的……还有水……我要水……”
原来这里就是他们口中的小黑屋。
李存想起楼梯转口处似乎有半瓶被人遗弃的水，还有两袋面包，应该是之前的清理队扔下的。
把这些东西丢到伍大面前。
伍大见到食物，虚弱的身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胡乱地撕开面包包装袋，把面包揉成一个团，拼命地往嘴里塞。
两袋一起。
又喝了那半瓶水，终于是缓过气来。
伍大坐起了身子，倚在墙上。
他忽然伸出手，指着李存，道：“你……你不是……今天上午……一起的……你是杀了丧尸，还是杀了跟你来的那个女人？”
李存看着失魂落魄的伍大，摇摇头，道：“都没有，我杀了张达盛，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盛哥’。”
伍大不可置信，他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这些都是他弟弟的。
至少，在上午，那还是他的弟弟。
伍大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想到可以杀了带我们来的那个人……我明明可以和弟弟联手杀了曹刚……”
“就算你想到了也没用。”李存无情地摇摇头，道：“你以为你真能杀了曹刚？在你们动手前，他们就会杀了你们。那个所谓的规矩，不过是对你们这种人的玩弄罢了。”
“那你怎么可以……”
“当你有能力和当时房间里的所有人叫板的时候，他们就得妥协。”李存道。
伍大想明白了，无奈地苦笑不已：”知道么，在大学的时候，我觉得生活枯燥到了极点，我恨不得有一天生化危机那样的末世降临。我能像主角一样左劈一个小怪，右劈一个喽啰，结果……
末世降临，我才是那个被一刀劈死的喽啰，甚至连喽啰都不如！”
李存不置可否，这样的感叹他前世见得太多。
当然，这些人都会死得很快。
伍大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看向李存，眼中燃起希望，喊道：“李哥，你是个强者，对不对？”
李存点点头，道：“对你来说，我应该算。”
他听到这话，像是绝境中的人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几乎哀求，又似乎是在命令的口气说道：“那你应该要保护我，这是你身为强者的责任。”
李存淡淡地笑笑，道：“你对于你弟弟来说就是强者，你保护他了吗？你的责任呢？”
伍大原本昂起的头颅，听到这话，如同一块缓缓融化的冰块，渐渐低了下去。
李存道：“我，不会主动去保护弱者，也不会向更强者摇尾乞怜。我只希望，在仰望更强者的同时，能够狠狠掰下他两根指头！”
伍大却已经听不进了，他满脑子里只有弟弟死亡时的不甘，只有对于血色末世的恐惧。
他像个发病的疯子，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紧紧抓住李存的胳膊，怒吼道：“你这个没有感情的王八蛋，禽兽。你这么能打，应该去把全城的怪物杀了，你应该去将这里重新建设好。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强，而我只能像个废物呆在这里……”
他似乎真的疯了！
不过，末世里疯几个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啦。
李存拍开伍大伸出的双手。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妈的，哪个婊子养的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放屁，把老子都吵醒了。”
来人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马仔。
他挥舞着拳头，正从楼梯口跨进走廊。
一看到李存正站在那里，马仔愤怒的面容登时换上一副笑脸。
这里的人哪个没听说过李存飞刀杀人的事情，除了伍大。
马仔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道：“李先生，这么晚不睡，您在这儿干什么？”
李存回了句：“没事，过来看看，我先走了。”
说着，李存便原路返回。
他有些困了。
马仔笑着目送李存消失在走廊尽头，接着，甩手就给了身边的伍大一拳。
伍大在面对温和的李存时，似乎已经用尽了他的勇气。
看到凶神恶煞的马仔，他立刻老实地抱头蹲下，哭喊着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马仔嘴里喊道：“你不就是死个弟弟，怎么婆婆妈妈的。告诉你，我们进基地的时候，哪个不是杀了自己的亲人好友才能进来，就他妈你要哭是吧……？”
李存站在楼梯上，听着马仔的声音，笑着摇摇头：原来是全员恶人哪！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