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朝第三代君主慕容骜登基前,南郡王陈震南亲率三万精海卫从南郡直扑金陵意图谋反。
谁料,精海卫在申城登陆之际被埋伏的十万国都精兵一举歼灭,无一生还。
一时,海滩上尸横遍野,战场惨不忍睹。
老皇帝盛怒,下令太子慕容骜查办此案。
慕容骜血洗陈震南一支,南郡王府一百零七人,无论男女老少一夜之间被官兵荼毒,家产全数查抄国库。
大兴朝七郡四十二州。
实力最强,富可敌国的南郡一脉覆灭,陈振南麾下剩余的八万精海卫神秘失踪。
*
金陵,大兴帝都,百姓皆称京城。
崇华殿石阶之下跪着一位双手被缚的女子。
她一身素衣,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神充满怨愤,像一把无形的尖刀,直射台阶之上锦袍华服的男子。
“慕容骜,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负手而立的慕容骜神情淡漠,眼神里似有一丝得意。
他唇角微勾缓缓的转过身子,瞥了一眼目光灼灼的陈青荷。
“太子妃,念在夫妻一场,本宫才来见你一面,否则,你还有机会跪在这里质问本宫吗?”
慕容骜语气高傲冷冽,无半分情意。
“慕容骜,你忘恩负义,若无我父帮你排除异己,以你之力能如此轻松的扳倒太子,成为大兴国的储君吗?如今,你恩将仇报,诬陷我父谋反,是何居心?”
此时,远处山峦之巅,一片片乌云缓缓压来。
陈青荷只觉胸口一阵发紧,闷得无法呼吸。
“哈哈哈哈……”慕容骜听闻狂笑不止。
“本宫从不否认,你父为本宫所做的一切,但本宫即将继承大统,怎能因罪犯是岳父就敢包庇他的谋逆大罪呢?”
“谋逆大罪?可有证据?”
陈青荷一声冷笑。
“证据?当然有!而且是铁证如山!”
“慕容骜!你信口雌黄!我父怎会谋反?你登基之日,我便是皇后,我父就是国丈,受百万人敬仰,举族生辉,他为何要谋反?”
“为何谋反?去问问你父亲不就知道了吗?”
慕容骜右手捏住陈青荷的下颚语气轻蔑,眉目一挑。
“太子妃,你若想得明白,早就该把陈家调动十一万精海卫的‘白玉虎符’交给本宫了,现在觉悟还来得及!若是你不交,只怕剩余的八万精海卫也不会得善终吧?”
慕容骜见陈青荷不语又诱惑道:“只要你肯交给本宫,本宫保你衣食无忧,平安终老,说到做到!”
“哈哈哈哈……说到做到?慕容骜你背信弃义,残害忠良,你说的话我还会信吗?
“不信?那你还能信谁?”慕容骜眸色更冷。
“哈哈……信鬼都不会再信你!”
虽然是跪着,陈青荷依然挺直脊背,气质无双。
陈青荷掀起眼皮:“你想要兵符?做梦!”
“本宫对你已仁至义尽,是你不领情,那就怪不得本宫了!”
慕容骜眼皮轻挑继续说:“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陈青荷带血的眼眸像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慕容骜那张冷峻如冰的脸。
那张她曾爱了五年的脸。
十五岁的豆蔻年华她背井离乡嫁给当时失势的四皇子慕容骜。
只因当年宫宴之上,陈青荷虽然脸蒙面纱,却气质绝尘,随口作出一首惊艳才绝的诗,慕容骜为之倾倒,不顾母妃反对在宫宴上毅然决然,要娶当时丑名在外的南郡王嫡女为妻。
洞房花烛夜,撩开面纱,慕容骜看到陈青荷脸颊至脖颈处那块桃形红色胎记之时,丝毫没有嫌弃之色,他说:本王爱你并不因容貌而爱,而是由心而爱。
本王立誓此生只爱青荷一人,绝不纳妾!
若违誓言,必将天诛地灭,断子绝孙。
婚后几年,青荷不育,慕容骜也没有纳妾,对她一如既往宠爱有加。
南郡王见四皇子对爱女如此真心,对慕容骜更加忠心耿耿。
宁舍家族百年积累之财富为四皇子广结人脉,招纳幕僚,建言献策,冲锋陷阵。
短短五年,慕容骜从一个毫不受宠的四皇子一跃而起成为大兴朝炙手可热的皇太子。
慕容骜曾说要与她共享盛世,配享宗庙。
而此刻,跪在崇华殿外的陈青荷,如梦初醒。
那个人人口中忠孝仁爱,有情有义的太子殿下不过是利用她的丑名给自己的深情加持,博一个好名声。
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一场针对南郡王府的阴谋,而她则是这场阴谋中织网的珠儿,慕容骜就是给她穿针引线的人。
如果不是她有意无意的给父亲透露,四皇子对她的种种宠爱,以及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父亲怎么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支持慕容骜争储?甚至不惜赌上整个南郡王府?
陈青荷追悔莫及,却无力回天!
她恨极了自己的愚蠢,恨极了慕容骜的欺骗,她恨这五年她所经历的一切。
那些甜言蜜语的誓言,不过是饮鸩的毒药,让她被人牢牢的控在掌心。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一定要当众揭露慕容骜的丑恶嘴脸。
如今,南郡王府遭受灭顶之灾,三万精海卫埋骨它乡,她百死莫赎其身!
陈青荷贝齿咬得吱吱作响,丝丝鲜红顺着嘴角流下,一直滴到她的小腹处。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低声呢喃道:“孩子,今生我们无缘做母子,来世娘亲一定护你周全。”
陈青荷绝望的看了一眼巍峨的崇华殿,以及殿前高高在上却冷峻无情的男人,无比讽刺问道:“慕容骜,你可还记得洞房花烛夜的誓言?”
慕容骜身体一怔,指尖关节微微发白。
正在此时,殿宇廊下,十几名宫女簇拥着一位满头珠翠的丽人正往这边徐徐而来!
慕容骜并没有回答陈青荷的质问,反而抽出负在腰后的右手,掌心朝上,迎接丽人。
“夏姬,你怎么来了?”
丽人娇羞含笑道:“妾身听闻殿下在审讯重要的犯人,原不该打扰,却见这凉风乍起,恐要下雨,妾身怕殿下着凉,特意送来一件披风。”
说罢便把一件织锦团花的玄色披风披在了慕容骜身上,一双纤纤玉手在慕容骜胸前有条不紊的系着锦带。
“你也太过仔细了,本宫都替你累!”慕容骜声音轻柔,一把抓住夏姬的手,宠溺地摩挲着她的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