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这么久杜府终于又再次有复苏的迹象,是以这一次宴席杜侯爷十分的重视。
他被忽视多年,这一次他更是想要借助两位皇子的到来,让这些年轻视他的同僚明白,他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
为了更好的准备这次宴席,杜侯爷向每一位同僚和两位殿下郑重的发了请柬,将宴席定在七日之后。
杜莫颜坐在屋子里,门大开着,看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杜侯爷给碧竹苑添置的东西可真多啊,她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把库房的好东西都搬到这里来了。
想当初杜侯爷想要将她送入皇宫之前,虽然也对她好,可远远没有这般大张旗鼓,看来杜侯爷这几年也过的极为憋屈,就等着这一次一朝扬眉呢。
原来她在杜府,这些个好东西,别说是用,就是看都是没有资格的。
今日这杜夫人倒是格外的安静,早上被杜侯爷打了一巴掌老实了?
应该不会,杜莫颜太清楚她的脾性,如今这般老实,恐怕是因为知道了她也是要被送到宫里的,事关她儿子的前程富贵,不然她怎么肯善罢甘休。
杜莫颜吃过晚饭,喝着茶看着院子里,有她的注视,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更加的卖力,就连夫人都因为得罪她挨打,试问这府里上下自然是见风转舵,巴结讨好她还来来不及,这么多年过去,杜府的风气倒是一点也没有改变,让她觉得既熟悉又厌恶。
彩荷一边给她倒茶,一边站在她身边陪伴,也低声将今日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向她禀报。
不得不说彩荷在与人打交道这一点上十分的出色,多年的身不由己让她早早的就学会的察言观色。
但与杜莫颜不同,杜莫颜生长在侯府,她所学到的察言观色是为了自保,为了不惹麻烦,她看的清楚,才能躲的及时,少挨些打。
彩荷在青楼长大,她所学习的更多的是——对不同的人投其所好。
这不,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已经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混熟了,并且套出了不少这府中的辛辣秘史。
杜莫颜听罢,笑着放下茶杯,说道:“做得好。”
彩荷俯身说道:“这不是奴婢的功劳,都是小姐那些礼物的功劳,这府中的夫人,娘家虽然是富商不缺银钱,但是也对于银钱十分看重,对于下人们很是苛刻。”
被小姐夸奖,彩荷虽然有点小得意,但还是说道:“小姐肯定是早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把那些送来的贺礼随奴婢送人,奴婢只不过是猜到了小姐的所想。”
杜莫颜摇头笑了笑,她这是习惯了?只好看着她说道:“在这里杜府里,我们主仆是最亲近的人,有些事,连姨娘都不方便说,我只能对你说。”
“是。”彩荷正色,这是小姐抬举她,她心里高兴,恨不能为小姐分忧。
“所以……你不必奉承我,我需要的是忠心,仅此而已。”
彩荷脸上一红,紧张的说道:“奴婢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杜莫颜并不是想责备她,也知道一个人的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但她有必要让她知道,她们主仆是不同的,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相信彩荷聪明,一定能明白。
是以杜莫颜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彩荷,说道:“你从小在笑春阁长大,笑春阁的姑娘大多都有一技之长,我还不知道你擅长什么?”
反正闲来无事,她也乐得一边监督丫鬟婆子收拾,一边同彩荷聊聊天。
“奴婢愚钝,同小姐没有办法相比。”杜莫颜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明白,自己又习惯性的多话讨好,于是赶紧改口道:“就只有筝弹的还算不错。”说完脸上一红,第一次对小姐有什么说什么,竟一时有些羞涩。
杜莫颜很感兴趣,点点头说道:“我记得今天好像真送来了一架筝,不如你弹上一曲,正好试试音色。”
“是,奴婢这就去取。”
不多一会儿两个婆子将那架筝抬进来,彩荷坐到筝后,杜莫颜朝她点了点头,她便开始弹奏起来。
在笑春阁,虽然她服侍在小姐身边,这些功课也是每天都不能落下的,今日是为小姐弹奏更是上心,恨不能将自己多年所学都展示出来。
杜莫颜有些惊喜,彩荷的筝弹的不是一般的好,声音轻柔,好似在你耳畔呢喃,诉说着爱恋的心意,每一个音符都在心最柔软处跳动两下才散去,她若是男子,恐怕就要为她动心了。
一曲完毕,彩荷站起身子,双手互握,紧张的问道:“小姐,奴婢弹奏的如何?”
“紫袖红弦明月中,自弹自感安低容。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筝。”
前面她并不是很明白,但最后一句她是听的清清楚楚,彩荷脸红低头:“小姐取笑奴婢,奴婢的筝怎么能与小姐的琴相比,小姐的琴声别致的很,奴婢从不曾听过。”
“是啊,笑春阁那种地方,所擅长的都是些靡靡之音,表达爱慕倾心的情谊。但我师承宫廷乐师,擅长恢弘富丽堂的音色,寻常人更是听不到。”
“也正是如此,当这样的音色,配上暧昧的舞姿,才给人新奇之感,才能吸引那些达官贵人们。”
小姐的声音越来越缥缈,眼睛也不知道是看向了何方。
“小姐?您怎么了?”彩荷小心的问道。
杜莫颜立刻回神,勉强一笑说道:“彩荷是你娘给你取的名字吗?”
彩荷抿唇摇了摇头,说道:“奴婢记事起就在人牙子手里,也没有个大名,后来被买到笑春阁的时候,正好有个叫彩荷的丫头死了被拖出去,齐妈妈省事,就让奴婢叫彩荷。”
“反正挂牌见客之前,也是要重新起花名的,一般做丫头的也不一定能有出息,起名字很随意。”
杜莫颜点了点头:“那我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从今往后我就叫你红弦吧,你可喜欢?”
“是,奴婢谢小姐赐名,奴婢一直也觉得这般俗气的名字不配服侍小姐,小姐赐名,奴婢就是小姐的人,会一直追随小姐,服侍小姐。”
红弦动容,这次她不是习惯的讨好,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